月光下的沈家大屋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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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驶进浏阳的龙伏镇新开村,天色已近黄昏,捞刀河显得很安静,河水幽幽,水面宽阔。

月光下的沈家大屋散文

沈家大屋坐东朝西,依山傍水,依稀听见几声狗叫,村庄里沉静的气氛被我们晚上来的客人吵闹了,他们对于我们的夜晚来访有些不解,但依然热情欢迎我们。

借着汽车光乍一看,以为老屋是独体屋,从外表上看上去小青瓦屋面,似乎也不怎么稀奇,哪知道里面院中有院,房中有房。庭院错落,令人莫辨东西。

浏阳境内带冠有姓氏的大屋很多,其中保留下来且名气较大的有沈家大屋。沈家大屋距龙伏镇3公里,是长沙地区现有建筑规模最大,保存较完整的晚清江南民居标本,土地面积13500多平方米,建筑面积8265平方米,大屋由永庆堂、师竹堂、德润堂、三寿堂、筠竹堂、崇基堂等建筑形成的17间厅堂,20口天井天心,20多栋楼房,200多间大小房屋。永厅堂为大屋的主体建筑,主体建筑始建于清同治四年(1865),由三十多条长短廊道将两百多间房屋联成一体,悬挂有时任湖北巡抚谭继洵书写的“桐第安荣”,给大屋增添了不少古文化色彩。屋槽门右墙的烟砖上有“同治四年”,“木匠焦以成”等刻字仍清晰可辨。

进得大厅,房屋显得空旷而高大、宽畅、大气,防盗和排水功能齐全。正厅高达九米,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共生活空间,左边房里一长排的土灶。在人丁兴旺的年代,屋内曾一次宴客三百桌,走兵时足足驻下一个团。1958年大兵团的时候,全村的人都住了进来。原先住有一百多户人家,同为一个祖先的沈家人“开枝散叶”搬迁到别的地方住了。现在只剩下13户人家住在里面。

住着的房子里亮着电灯。上厅房屋里一个老太太正在从容地剥着花生。空着的房子里没有光亮。住在里面的人从没有光亮的角落里熟门熟路地走出来和我们打招呼。在他们去借手电筒的功夫,我透过右边的天井抬头望上去,七月初五的新月正悬挂在天上,带着一丝朦胧,带着一丝羞涩,带着一丝亲切,新月照着老屋,那种意境古朴,雅典,使人内心宁静而安稳。仿拂带人进入梦幻之中,又似曾相识,带我看到了童年时光住过的枫林富家湾老屋的影踪。

带路的沈学尧老人是沈家第八代人,一边打着电筒,一边用浓重的'北乡口音和我们介绍:房主沈抟九出身贫寒,在浏阳城做伙头(厨师),40岁时讨了(北乡人叫娶媳妇为讨媳妇)秧田一个18岁的闺女做妻子,生了六男一女,儿子们靠母亲罗氏纺织买的一亩二分田起本做生意,发家致富并筹资花四年功夫兴建此屋,让我想起“殷勤女儿终须好”的话语,沈家凭勤勉成就殷实家业。儿孙三代有四人曾诰授诰为“奉政大夫”,二人为“奉直大夫”,前者为文官阶五品,后者系文官阶从五品官衔,在当地是非常有影响的一个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。我想象着女主人是怎样的能干,大院里成长的孩子们是怎样的快活,他们可以在像迷宫一样的大院里捉迷藏,又可以在下雨天串门穿布鞋走遍大屋都不湿鞋。

该屋借鉴了苏州圆林风格,又不同于宦官仕大夫深宅大院式的建筑风格。上有天井,下有水沟,房屋重叠,巷道回环,左弯右拐,扑朔迷离,让人有种知进不知出的感觉,构成了浏阳清代名居浑厚的风格。沈家大屋有两次遭到大破坏,一次是大跃进,一次是文革。老人指着天井照壁上每幅画都能说出它的名字,如“定军山”,“十三福”上面的泥塑人物都在文革时被敲下来,老人和另外一个老人在说:“码子”(锁)让“细里”(小孩)拿了丢了,“于是从旁边风车上折下一截竹蔑杆尖儿拨开木门,他指着格栅门木雕窗户上收捡回来的这些古装小泥人像给给我们看,窗户上装饰花纹是莲花和喜鹊的图案,房里还摆放着极其精美的雕花大木床。

有一排的粮仓,说明当年的主人持家有道。在这里可以看到北乡人自耕自足的农耕文化.有一个房屋右墙上留有八个洞,说是留给八仙出进的,我好奇地看着,这屋仿佛也添了神秘色彩。

这是一个回环重叠的基道庭院,巷道里两三个老人穿着夹衣坐在那里聊天歇凉,旁边燃起的谷壳是用来熏蚊子的。他们守着老屋的繁华后的寂寞,守着那树柚子的清香。

老人又带我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参观,我正奇怪怎么会不连接了,他说第五代有一户叔侄闹翻了,做叔叔的一气之下堵了墙,断了出口。走廊上挂着四盏走马灯,曾照过沈家大屋的百年风霜。

这座充满浓郁江南宅院的古民居虽饱经风霜,但宅院的主体建筑依然保存完好,门楣,匾额上的装饰图案多达3000多幅,至今依然栩栩如生,让人不得不惊叹我们民间高超的建筑工艺水平。

我儿子的祖先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,说起孩子他爷爷的名字大屋有人说认识,作为同宗同族的沈家媳妇我老早就有来探望的意愿,今天终于如愿以偿。沈家大屋给了我很多持家的启示,又带给我很多沉思。

月光是温软的,老屋沐浴在月光下安静而祥和。月亮的清辉和老屋的宁静相映。